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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變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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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變心

◎“風神若,有些話,你最好想清楚再說。”◎

她緊張得雙手僵硬, 磕磕巴巴地開口,“什、什麽鬧,我沒鬧, 我很認真地跟你——”

“寶貝兒,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。”

什麽話被她當成了耳邊風, 她不知道。可男人忽然輕柔的話語, 直叫人惶恐不安。

想到剛剛打電話時說的話, 她頓時眼前一黑。

完、完了,她怎麽會把事情想得那麽簡單?!她怎麽敢掛斷耀靈的電話?

這可是和贏王帝一模一樣的臉的耀靈啊!

她一時噤若寒蟬, 大氣都不敢再出一聲。

耀靈冷哼,低頭睨了她一眼, 沒當場發作。

被抱進電梯後, 風神若瞅了眼被按下一樓的電梯鍵, 小心臟撲通撲通跳著,試著用腳去勾一旁的電梯墻。

“亂動什麽。”

她立即把腳縮回來,底氣不足地小聲說:“你放我下來……你要帶我去哪裏?”

“不是肚子餓嗎,帶你去吃飯, ”他說著, 忽然嘴角一勾,彎腰欺近她, “順便算算賬。”

算、算賬?她眼瞳微縮, 硬著頭皮反駁, “我不餓……”

說完自己先懊惱地側過腦袋, 說什麽不餓,肚子又發出咕咕叫了, 她應該說他們之間沒賬算才對。

耀靈也沒拆穿她, 假裝沒聽到有人的肚子發出的聲音, 直起腰,“是我餓了,寶貝兒先陪我吃飯,吃完飯再陪你過來,好不好?”

“……只是吃飯的話,也、也不是不可以。”她立即順著桿子往上爬,只要不是算賬就行。

耀靈笑而不語,也不提醒她,關於放她下來的問題。

出了醫閣上車,耀靈依然舍不得懷中的溫香軟玉,繼續抱在懷裏,下巴擱置在她肩膀處,時不時蹭一下她的臉頰。

像一只大型野獸沖媽媽撒嬌,畫面感太強,竟然神奇地將她的緊張與心虛慢慢打消。

被寬厚灼熱的胸膛手臂包圍,極具安全感的氣息將她團團裹住,耳邊也全是男人沈而有力的心跳聲,不用懼怕會忽然響起槍聲。

一時間也不忍心打破此時車裏的溫馨。

她又安全了。

再也不用擔驚受怕,睜眼閉眼全是血淋淋的畫面……

就當做是退婚前,最後一次依賴他,也是最後一次放縱自己。她有些不確定地想。

就是被蹭久了,會癢。

風神若被蹭得臉發癢,脖子也癢,沒忍住推了推他的腦袋,聲音有些發軟,“耀靈,你能不能別亂動啦,癢死了。”

耀靈不僅沒停,還得寸進尺,緊緊與她貼著臉,收緊擁抱她的手臂,啞聲嘆息:“若若,今天你真把我嚇到了。”

在馬場是,收到她遇襲的消息也是。

自有意識以來,第一次有人能讓他害怕到失控的程度。

尋求多年的答案,只差今夜最後一幕逢場作戲,楞是被她一個電話打斷。

他甚至不後悔這次失控,反而慶幸,自己追了過來。

風神若可不知道男人眨眼間都想了什麽,她不滿地小聲嘀咕:“被嚇到的人又不止你一個,我才是當事人好不好。”

“……是我的錯。”

耀靈輕輕親了親她的臉頰,沒敢讓她察覺自己的異樣,立即轉移到她的耳畔處,為自己毛頭小子般不成熟的行為嘆一口氣,接著說:

“暗柒帶人來遲一步,只來得及把竄逃的人抓住,現在人已經押送回耀家地牢。這件事情你想親自處理,還是交給我?”

她驚訝了一下,想回頭看耀靈,卻被他寸步不讓,不得不保持被壓肩膀的姿勢,想了想,問:“那個簫長光你也帶走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耀靈想到屬下匯報懷中少年的種種‘暴行’,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,眉目間的心疼也漸漸被溫柔溺愛覆蓋。

少年有仇當場報的性格,直戳他心坎,直到現在心口都還被一層酥酥麻麻環繞。

想著,他按捺不住心尖的悸動,湊過去親吻她有些透紅的粉嫩耳垂,聲音含糊地說:“我家寶貝兒做得很好,下次想做什麽盡管去做,有我給你兜底。”

“你說就說,別亂動了!”風神若憋紅了臉,連忙側過頭避開耳朵那抹炙熱氣息,“我、我知道我做得很好,不用你誇,也不用你兜底。”

但如果她有尾巴的話,可能現在尾巴已經翹上天了。

耀靈心軟得不行,更加舍不得把人放開,啞然嘆息。

風神若聽到了,感到奇怪,“你今晚怎麽一直在嘆氣?”

“……寶貝兒,我是你的未婚夫。”耀靈想嘆氣,又堪堪止住,“沒保護好你,還讓你受了驚,是我的錯,對不起。”

所以他這是……受打擊了嗎?風神若有些不確定,聽到他道歉,之前遇襲孤立無援的怨念倒是消了大半。

但也沒有忘記遇襲的原因。

她抿緊唇,指出事實,“本來就是你的錯,不是因為你,我今天根本不用經歷這場無妄之災。耀靈,若我的人出事,我不會原諒你。”

耀靈手臂一僵,下一秒又加重力道,將她緊緊摟入懷中。薄唇貼著她軟乎乎的脖子,一下下輕蹭著,企圖讓她心軟,“若若,我錯了,我會用心彌補,原諒我一次好不好?”

“……你光和我道歉沒用,還有我師兄,還有今天受傷的暗衛們。他們都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,而我之所以會被偷襲,也是因為你。”她說著,眼中漸漸浮起一層淺淺的怒火,“是贏知琪的人,對嗎?”

“是。”耀靈忍不住再次嘆息,也再次作出承諾,“我會向他們道歉,並送上歉禮。若若,原諒我嗎?不原諒我嗎?”

兩個答案都被他說完了,風神若敢打賭,無論她回答哪一個,他都有下一句等著。怕是鐵了心道歉求原諒,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,“等你做了再說吧,而且是要他們真心原諒,不是被你壓迫的那種原諒。”

“好,都聽你的。”

耀靈暗暗松了一口氣,又被懷中寶貝兒的嘴硬心軟勾得心尖酥麻,越來越濃的愛意萌生壯大。

“那……我今天對簫長光動了手,贏知琪會做什麽,你有想法嗎?”她一點兒也不希望再次出現今天這種遇襲的情況,還是早早做好防備比較好。

耀靈蹭了蹭她的臉頰,“你只需要想你想怎麽做就好,其他的事情交給我。”

她眨眨眼,絲毫不知道自己說了怎樣大逆不道的話,“哪怕我要動贏王軍,哪怕我要贏知琪的命,哪怕我要贏知安當不了皇帝,你也能給我兜底嗎?”

耀靈的唇角勾了勾,又貼上去,感受她脖頸處的動脈跳動頻率,直往昏君的方向靠攏,“兜,都給我家寶貝兒兜底。”

雖然覺得男人多半是哄她的,但她還是沒忍住咧開嘴角,“耀靈,你好囂張啊,贏王宮的人知道你那麽囂張嗎?”

耀靈嘴角噙著笑,捏捏她的耳垂,黑曜石般的眼瞳裏盡是寵溺與縱容,“他們知不知道不要緊,你只要知道,你男人能做到就行。”

“那你要這麽說的話……我就不客氣了。”風神若眉目展開,搞事情的心蠢蠢欲動,也忘了糾正他的自稱。

心情好得不得了,更是早已將退不退婚的事情拋之腦後。

車停下來的時候,風神若擡頭往外面望了一眼,臉上驚喜一閃而過,“怎麽來這裏了?”

是她沈睡醒來時的閣樓。

耀靈抱著她下車,往已經燈火通明的閣樓走去,邊解釋說:“這裏是我在神隱寺的住處,平時不會有人來,寶貝兒以後住隨時可以過來。”

“這裏叫什麽?我上次有托師兄打聽,但我記得的細節太少了,師兄也找不到。”

“風園,耀家祖輩留下來的園子,據說有幾百年的歷史,不過中間修繕過好多次。因有個冬暖夏涼的天池,一直被作為耀家歷任家主的避冬避暑之地。”

“耀家家主才能住嗎?那你現在……已經是耀家的家主了?”

“寶貝兒,看來你對你的未婚夫一點兒也不關心啊。”

“……誰要關心你啊,不對,你才不是我——”

“嗯?要算賬了是嗎?”

風神若立即閉上嘴。

走到屋內,耀靈抱著她拐了個彎,走到側院的草亭才將她放下。

草亭底下的石桌上,已經擺了一桌美食,四周點了燈籠,蟲鳴交響與今晚的月色相呼相應,氛圍浪漫又不失格調。

她心中歡喜,一落地就跑到石桌坐下,發現桌上的食物都是偏軟的類型,更是大喜,仰頭望著耀靈,語氣輕快地問:“這些都是特意給我準備的嗎?”

“要向寶貝兒賠禮抱歉,可不得準備寶貝兒喜歡的。”耀靈含笑落座,將筷子遞給她,“吃吧,餓鬼。”

“謝謝。”她其實沒有多大的食欲,但耐不住肚子餓,不想吃也得填飽肚子。

耀靈也開始動筷,動作優雅,舉止都被月光籠罩,疊加上一層朦朧的銀光,俊美絕倫到更似天上有。

風神若不自覺看入了迷,等回過神時,耀靈已經放下筷子,笑吟吟地看著她,一副任君采擷的樣子。

“你未婚夫好看嗎?”

她倏地紅了臉,急急忙忙低頭吃菜,吞下一口菜才想起他剛剛說的是什麽,瞪著他氣呼呼的,“你別亂說!”

“亂說什麽,”耀靈重新拿起筷子,“我不是你未婚夫?”

她不自覺捏緊筷子,底氣不足,“……我們說好了的,取消婚約。”

耀靈慢悠悠反駁,“寶貝兒,我們也說好,婚約繼續,擇日完婚。”

什麽說好,明明就是他單方面決定!風神若氣急,忍不住口無遮攔起來,“可我們都是男人,你不要執迷不悟,還有阿雪,她才是你的良配,跟我一個男人算什麽——”

“既然你要提她,幹脆飯先別吃了,我們算算賬。”

耀靈再次將筷子放下,雙手環胸,居高臨下地俯視她,冷著臉一派公私分明算賬的模樣。

“……算、算就算!”早死晚死都一樣,豁出去了。她硬著頭皮,繼續說:“你有你想做的事情,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,解除婚約對我們誰都好。再說原本我們的婚約就是善了——我師父生前留下的錯誤決定,現在也該是撥亂反正的時候。”

還撥亂反正!耀靈冷笑,一針見血地指出:“善了的預言從未出過錯,若若,別忘了你的來歷。”

“我的來歷?”她一楞,下意識扭頭看向遠處的天池,盡管看不太清,但淅淅瀝瀝的水聲十分明顯。

她是從那個天池裏醒來的。

可為什麽會從天池裏醒來?

她在贏王墓裏陷入沈睡,而沈睡的原因就是她離不開贏王墓。墓被從裏面封死,除非有人從外面打開,將她從贏王墓帶出去。

可她也沒忘記,醒來時就被溫水包圍覆蓋,險些窒息死亡的恐懼。

究竟是誰將她的身體帶出了贏王墓?

又是誰——將她喚醒?

“想起來了?”耀靈的指尖敲了敲桌子,提醒她,“善了圓寂前兩分鐘,讓我戴著面具在風園等命定之人出現,而你正好在善了圓寂之際,出現在天池裏。”

風神若驚訝回頭,隱約抓住了什麽。

善了大師死亡,她從天池裏蘇醒,是在同一個時間發生的事情……

然而還未等她細究,耳邊又傳來耀靈字字真切的聲音。

“若若,我至今不查你的來歷,你以為是什麽原因。”

她什麽來歷,她為什麽會出現在天池裏,風園內部雖然沒人,但外面卻全是耀家的人。

“雖然是善了大師預言,但你身世成謎,又與神隱寺、風神衛關系密切。”

耀靈沒錯過風神若逐漸變臉的反應,繼續說:

“不計較這些,皆因你是我命定之人。”

可如果要計較她的來歷,只怕她說不清楚,也不敢讓他清楚。

“我們的緣分是天註定,我心悅你,你也心悅於我,為什麽還要取消婚約?”

誰心悅你啊?!被捏住命脈的風神若睜大眼睛,只想搖頭反駁。奈何脖子像是被什麽扼住一下,動彈不得,只能眼睜睜被男人三言兩語得出算賬結論。

“若若,我再強調一次,我們的婚約不可能解除,這輩子都不可能,以後不要再說解除婚姻的氣話,好嗎?”

明明是詢問她意見,但風神若楞是聽出了潛藏在背後的威脅,也就遲疑了一下,錯過了最佳反駁的機會。

“你再說氣話鬧退婚,試圖把我推給別人,就別怪我言而無信,對你耍流氓了。”

耀靈伸出手拉住她的,嘴角勾住笑,說出來的話卻令她氣得牙癢癢的。

什麽氣話什麽言而無信!這個混賬東西!大流氓!

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,只想破口大罵,奈何腦袋裏罵人的詞庫實在太少,最終出口的話變成了——

“你霸道不講道理,還言而無信!我跟你說不通,飯你自己吃吧!”

她氣得起身想走,還沒邁開腳,手腕就被緊緊攥住。

耀靈一個用力將她拉到胸前,用雙腿將她困住,眼中閃爍著縱容的芒光,捏捏她氣鼓鼓的臉,無奈道:“生氣歸生氣,飯還是要吃。”

像是迎合他的話,某人平坦的小肚子立即發出咕嚕咕嚕抗議的聲音。

她羞紅了臉,窘迫不已,手腳並用地掙紮出他的禁錮,“那我也不要和你一起吃。”

“寶貝兒聽話。”耀靈嘆息,半強迫地將她按在腿上坐著,單手摟住她的腰肢,輕而易舉地止住她掙紮的動作,“今天的事情惹你生氣,害你受驚是我不好,但我保證是最後一次,不鬧退婚了,好不好?”

“我才不是因為生氣才鬧退婚,不對,我沒有鬧,我就是想和你退婚,我——”

“還說沒生氣,是誰掛我電話不聽解釋,又是誰手機關機讓我找不到人。”耀靈與她額頭相貼,大手一下下揉捏她脖子後面的軟肉,停頓了兩秒,才緩聲說:

“收到你遇襲的消息時,我險些失控,當場殺了沐雪櫻。”

原本不打算告訴她的。

可如果能讓她消氣……

風神若猝不及防被這個驚天話語嚇住,張大嘴巴半天沒合上,“你、你說什麽?”

殺誰?沐雪櫻?女主?

“沐雪櫻,”耀靈光提起都忍不住不悅地蹙眉,“若非她事多拖累我的行程,你連校門都出不去,更不會遇襲。”

“你瘋了!你……”她失聲說著,被他話裏的信息雷得外焦裏嫩,一時忘了掙紮,“她可是你一起長大的青梅——”

“沒有一起長大,也不是青梅竹馬。”

耀靈打斷她的話,盯著近在咫尺的粉色唇瓣,喉嚨微動,解釋說:

“她祖母早些年負責照料我的日常起居,因家境變故,她跟隨她祖母在我身邊住了兩年,但見面次數屈指可數。真要細究,沐雪櫻只能算是耀家傭人的孫女兒,連世交都算不上。”

可……可書裏不是這麽寫的啊!耀家和沐家都是大戶人家,又住同一片別墅區,兩家公子小姐上同一所幼兒園小學,直到高中才分開,不是青梅竹馬是什麽。

見她一副不信的樣子,耀靈的臉色隱約朝黑沈的方向變化,聲音也發沈,“你不信我?”

“我、你叫我怎麽相信?你和阿雪……”反正書裏就是這麽寫的,劇情不可能會有出入到這種地步。真是耀靈說的,那劇情不就亂套了嗎?

“再說一遍,我與沐雪櫻沒有任何關系,寶貝兒,再讓我發現你把我推給別的女人……”灼熱的視線落在她微張的紅唇上,喉嚨滾動一圈,“你不會想知道後果。”

直接感受到危險的風神若,想也不想立即雙手捂住嘴,整個人都往後仰。

流氓!

混賬!

她氣得擡起腳去踩耀靈的黑色皮鞋,一只腳不夠,幹脆兩只腳都用上。

“若若,不生氣了好不好?先吃飯,吃完飯我再任你處置。”男人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中真實,還主動把腳伸出去一些,讓她更方便地踩著玩。

但就坐著的姿勢,怎麽踩也用不了全力。

風神若用腦袋頂開他的,站起身回頭,氣呼呼地瞪著他,“反正你說什麽都不肯退婚,對吧?”

耀靈神色漸凝重,語氣認真地回答:“是。”

她捶胸頓足,又氣又無奈,“可我們都是男人,你們耀家難道能接受家主娶一個男妻?”

“是我娶你,與耀家何幹。若若,你還有什麽顧慮,現在都說出來,我們一起商量。”

“我……”她絞盡腦汁,才又找出一個理由,“耀家地位顯赫,贏王宮的人都想拉攏你,當你的未婚妻太危險了,我不想隨時隨地都處於危險中。我只想過安安穩穩的生活。”

耀靈抿了抿唇,嚴肅又莊重地保證道:“最遲三天,我保證贏王宮的人不會再打擾我們的生活。”

這種話他也敢保證?她心下暗喜,有了反擊的底氣,“那如果他們又出現還打擾了呢?到時候怎麽說。”

耀靈微瞇了瞇眼,緩緩冷笑一聲,“那贏王宮那可笑的君主制度,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,直接廢了就是。”

“廢?廢除君主制度?你在說什麽胡話?”風神若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,但也知道,這個現代社會高科技的時代,一個大家族想摧毀一個古老傳承的君主制,絕不會像他說的那麽簡單。

“這些現在不重要,寶貝兒。”耀靈知道她不會輕易相信,但並不影響他的決定,“你還有什麽顧慮,一並說出來。”

“我……”她頭腦空白了一瞬,一時想不出還有什麽退婚理由。

耀靈頓了頓,十分體貼地給她列舉:

“你不是真和尚,可以結婚,即便你是真和尚,也可以還俗再結婚。我不在意你是男是女,是什麽職業,有什麽樣的身世來歷,我想要的人都是你。無論是訂婚還是結婚,時間都可以交給你來定。結婚前結婚後,你想住哪裏都可以,只要我們在一起,我都沒有問題。至於贏王宮,不,是所有不知死活企圖拆散我們的人,來一個我殺一個,來兩個我殺一雙。若若,還有其他是我沒考慮到的嗎?”

她咬著唇,看著他沒說話。

橫豎所有理由借口都被他說完了,她還能說什麽?

加上她本來就對他有所隱瞞顧忌,贏王帝又親口下過聖旨,不能離開他。

耀靈等了一會兒,見她還是咬唇不說話,便猜到她已經妥協了大半,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,又恢覆正常,“如果你沒有其他顧慮,那——”

“如果我說我心裏已經有了人,你也不介意嗎?”

她腦子一抽,就這麽把話說了出來。

夜裏的山間氣溫低,但蟲鳴十分熱鬧。

風神若小心謹慎地呼著氣,渾身僵硬地站著,不敢動亂。

還坐在椅子上的耀靈,看似沒什麽反應,但他周圍散發出的氣勢卻是越來越陰冷。

“寶貝兒,你剛剛,說什麽?”

宛若夜間捕獵的毒蛇,輕吐著猩紅的蛇信子,散發出陰森又可怖的氣息。

風神若猛地回過神,渾身發冷。一時沒忍住雙手抱住自己,搓搓手臂上激起的雞皮疙瘩,又後退兩步,拉開一個自以為安全的距離。

她被懟了那麽久,現在是又慫又敢,熟練地在虎口拔毛。

“我說,”她咽了咽口水,硬著頭皮說完,“就算我心裏已經有了別人,你也不肯和我退婚嗎?我不喜歡——”

你字被死死堵在嗓子眼裏,風神若一口氣上不來,差點兒被那雙過於陰鷙的眼睛嚇軟在地。

那是一雙怎樣可怕的眼睛,仿佛裏面關著一只恐怖咆哮的猛獸,隨時會撲出來,將她拆吞入腹。

“風神若,有些話,你最好想清楚再說。”

耀靈還是那副俊美勾人的模樣,整個人被月色籠罩著,光看著就能讓人神魂顛倒。

可他的聲音,又確實陰森恐怖,直叫人栗栗危懼。

風神若沒控制住打了個寒戰,肉跳心驚著,怎麽也不敢再重覆一遍。

兩人就這麽僵持住。

隨著周圍氣溫越來越低,氣息越來越壓抑。

最終還是風神若敗下陣來,懸心吊膽地坦白:“我就是舉個例子,你、你現在說得那麽肯定,那要是哪一天你變心了怎麽辦?”

耀靈眼中迅速閃過一絲冷光,半垂著眼簾,遮擋住眼中陰郁戾氣,“你敢變心,最好做足承擔後果的準備。”

她鉗口撟舌,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,“什、什麽後果?”

“你不會想知道的,寶貝兒。”

又是那輕柔話語,背後又陰森恐怖的樣子。

風神若欲哭無淚,就算他不說,小說劇情裏也寫了,得罪男主的,非死則殘。她都可以想象,真有那麽一天,她被耀靈活活送進火葬場挫骨揚灰的下場。

可她是要回家的人!

就算現在距離大結局還遙遙無期,玉石鎖和鑰匙消失幹凈,她也不能停在這個關卡。

忍一時風平浪靜,不就是訂個婚嗎!

後面還有身份曝光的劇情,只要她假冒的身份曝光,耀靈肯定就不會再堅持現在的想法了。

對!

耀靈現在說不定只是因為善了大師的預言才非她不可,但如果她是冒充的,她不是他的命定之人……

想到這裏,風神若又活了過來,也不那麽抗拒婚約不能解除了。

更何況她現在也不能和耀靈鬧翻,她還沒能試探耀靈贏王帝的事情,如果贏王帝忽然醒來發現她不在,那贏王帝生氣,可比耀靈生氣可怕多了。

“怎麽,還在想變心?”

耳畔忽然響起一道低沈情緒難辨的男聲。

風神若心嚇一跳,如嚇到的兔子整個人都往後縮。

卻被男人強有力的手臂撈回來,被強制抱住,一同坐在石凳上。

“原本還想讓你好好吃飯。”男人炙熱的氣息落在她臉頰上,寬厚布滿力量的胸膛與她的背緊緊貼著,令她呼吸發緊,整個人都不會了,“你想幹什麽!”

“張嘴,咬進去。”

她條件反射地張開嘴,被塞進一塊肉,還被筷子戳到了牙肉,疼得她直皺眉。

耀靈垂眸瞥了一眼,“看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。”

什麽胡說八道,她就是說的事實!她氣紅了臉,但嘴裏的肉很軟,她幾乎不用咀嚼幾下就化了,順勢滑入食道裏。

結果嘴裏又被塞了一塊肉。

“唔——”她擡頭瞪他,當她是豬餵嗎?

耀靈冷哼,“等你自己動手,怕是月亮都要下山了。”

才不是!她迅速噎下嘴裏的肉,在他又把肉塞過來前,急急忙忙說:“我自己吃,你放開我。”

“你已經被剝奪了自己動手的權利,老實點。”似乎早有預料她會這麽說,就等著她呢。

風神若本就是個怕風怯雨的小姑娘,被耀靈這麽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牢牢控制在懷裏,又是餵吃又是餵喝的,不一會兒就紅了臉,脖子也染上一層粉色。

耀靈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,直到她眼裏漸漸浮出委屈的情緒,才消了心中的怒火。

放下筷子將她的身體轉過來,兩人面對面。

勾住她的下巴,不給她拒絕逃避的機會,耐著脾氣說:“若若,其他人我不知道,但在我這裏,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事情。”

另一只大手輕輕覆蓋在她胸口上,停留一會兒,又拉著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。

“這裏,只能是我們彼此,也只有我們彼此,這輩子,下輩子都是,明白嗎?”

被他沈重又急促的心跳聲震懾到,她的心跳險些要跳出喉嚨,哪裏還看不明白,耀靈對她是真的產生了感情。

可太離譜了啊。

她寒心酸鼻,根本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還能怎麽辦。

之前還能把耀靈隨時推回男主的位置,可現在,確定耀靈對她的感情之後,她就算想將人推回男主的位置,也做不到了。

小說裏已經說的很清楚了,男主陰狠又腹黑,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。

而現在耀靈不僅沒喜歡上女主,還說什麽女主只是他家傭人的孫女兒……

完了,這回是真的完了。

她兩眼一黑,還沒分清現實還是幻象,渾身發軟,竟真被黑暗吞沒了。

“若若?”

“風神若!”

“來人!”

“叫醫生!”

……

昏迷前的最後一刻,風神若也只是迷迷糊糊聽到耀靈驚恐萬分的叫喊聲。

那是從未在耀靈身上出現過的情緒,她大感稀奇,但耐不住意識被抽離。

哦,對,她昏迷了。

夜深人靜,山間中的獨立閣樓裏仍然一片燈火通明,一縷青煙時不時被夜風吹散,將淡淡藥香與月色融合。

陸光時腳步匆匆,拿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,險些要把手機捏碎。拐了彎兒,就見秋池拿著平板電腦守在門口,一旁還站著白衣大褂的醫生,以及端著藥的男傭。

他面色一急,大步走過去,“怎麽回事兒?我家小師弟暈倒了?”

秋池下巴挑了挑門內,小聲說:“醫生說是白日裏受了驚,夜裏又受了寒,血氣不暢才昏迷。”

“受驚——受寒?”陸光時張了張嘴,沒辦法接受這個昏迷理由,“受驚我可以理解,受寒是怎麽回事兒?!”

秋池苦著臉,心想我怎麽知道,他當時又不在場。但見陸光時一臉憤怒,沒辦法,只能絞盡腦汁,找出一個理由,“興許是今天風小少爺在城墻上吹了風。”

“……媽的!早知道不讓她亂來了!”陸光時咒罵了一句,十分後悔下午為什麽要放任裏面那位小公主肆意妄為。這會兒人病倒了,陸光凝那邊、寺主那邊都不好交代。

秋池怕他多想,拍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別擔心,少爺在裏面照顧著,醫生保守估計最遲一個小時人就會醒來。”

陸光時看了眼秋池,一頓,轉向一旁的醫生,問:“那她的身體呢?具體怎麽回事兒?”

醫生扶了扶眼鏡框,為難地說:“初次血檢確定,風小少爺不僅貧血,還低血糖,長期營養不良,飲食不規律……”

“停!”陸光時越聽越頭疼,到最後都聽不下去了。

這可是他們神隱寺的小祖宗,吃喝用度都是最高級別的規格,更別提她想要什麽從來都是立即送上的。

這麽一位被嬌養著的小祖宗,竟然營養不良,飲食不規律??

這傳出去,怕是要成為神隱寺全年十大謎題之一!

秋池早被醫生的結論嚇到過,這會兒已經很淡定了,並友好地向陸光時共享信息,“我家少爺已經著令命我們調查風小少爺的飲食作息,光時小兄弟啊,咱們要不要合作一下,我提供風小少爺在校期間的信息,你提供一下他在神隱寺時的信息?”

陸光時剛想說神隱寺私密,恕不外傳,轉念一想橫豎他們頭上老板都是未婚夫妻關系,同樣都是為了她身體好。一琢磨,同意了。

“行,來來來,我們到這邊說。”

“對對,不能打擾風小少爺休息。”

兩人鬼鬼祟祟地到角落邊上,蹲著一人手機一人平板小聲交流著。

守在門口的醫生和端著藥的傭人皆是一言難盡。

與門外畫風詭異相比,門內氣氛倒是祥和了許多。

耀靈坐在床頭靠著床背,面色凝重地俯視身邊沈睡不醒的少年。

醫生的話語還環繞在他耳邊,字字句句都令他怒火攻心。

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養著,一日三餐都沒有落下,竟然還能把人養到貧血,可真是——

耀靈狠狠磨了磨後槽牙,沒忍住伸手捏住少年軟乎乎的臉蛋,又不忍心下重手。

“小騙子!以後有你好看!”

他低聲威脅了一句,便收回手,重新拿過一旁的平板電腦,查閱某人之前記錄在案的飲食作息。

越看越觸目驚心,牙更癢了。

“寶貝兒,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,什麽叫住進宿舍後,一次外賣飯菜都沒有叫過。”

昏迷不醒的風神若,對周圍森冷恐怖的氣息一概不知。

夢境裏,她又回到了戰亂時代。

贏王帝又挑了一個小國家凱旋,夜幕中,神隱城外的村莊時不時飛出漂亮的祝賀煙花,擾得人們不能入睡。

風神若困意連連地趴在鎮魂殿的第九層窗臺上,不滿地撇嘴。

贏殤又打了勝仗,第一件事肯定是來神隱寺向她炫耀。

並且還是三更半夜不停歇的那種。

果不其然,樓下就傳來一個戰戰兢兢的吶喊:“殿下!殿下!您睡了嗎?”

“睡了睡了!我誰都不見!”風神若臉一黑,氣呼呼地啪一下將窗戶關上。

回到書架前的軟榻上,她卷起默寫了一半的名冊,收進書櫃裏,還沒想出下一步要做什麽,就聽到樓下傳來一個低沈渾厚的男聲。

“安安,下樓。”

下下下!

下什麽下!

還讓不讓人睡覺了!

風神若氣得將桌上的茶杯甩在地上,可惜是木地板,杯子不僅沒摔碎,還滾了幾圈。

然後——

“啊!”

她一腳踩上去,摔了個狗吃屎。

樓下的男聲一沈,提高音量:“安安?”

“不許上來!”她趴在地上大吼。

費盡力氣爬起身,眼睛險些紅了。

連杯子都和她作對,可惡!

“安安,快些下來,朕給你帶了禮物。”

禮物?

她驀地眼睛一亮,想到書架暗格裏藏的寶貝,立即撩起衣袍小跑小樓。

來到鎮魂殿外,她在階梯上停住腳步,朝一身銀翼鎧甲的帝王伸出手,“拿來。”

“膽子大了,連禮都不行。”話是這麽說,但男人心情好,將一顆手掌大的紫雲玉丟到她手裏,“可消氣了?”

又一筆私房錢到手,風神若哪裏還顧得上什麽氣不氣,抱著她兩只手都捧不過來的紫雲玉愛不釋手。

眼前這個渾身還殺氣重重的帝王可是她唯一收入來源的金主爸爸,她不配和金主爸爸置氣好嗎!

想著,她眉目彎彎,沖男人笑道:“陛下,您辛苦了!您移步雲渺樓!”

“你啊!朕當初怎麽就救了你這麽個小財迷。”男人語氣難掩寵溺,主動轉身走在前面,開始訴說這次打仗的一二事。

風神若連忙跟上,慢他兩步,認真傾聽。

贏殤講述戰事總比說書先生詳細些,更何況還是戰神本人親述,毫無作假誇大之處。

她聽了一會兒,也會忍不住主動發表自己的看法。

在行軍打仗這一塊兒,風神若的想法總是和贏殤的想法相同。

等兩人帶著一大隊人來到雲渺樓時,都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以後的事情。

雲渺樓裏燈火通明,負責服侍的太監早已守在門口,只等帝王到來。

還染著鮮血的鎧甲被一層一層脫下,最後剩下一層中衣。

風神若盡管還意猶未盡,但也知道這個時候她該離開了,便擡了擡手,偷懶地提出告退。

男人看在眼裏,又好氣又好笑,“回去睡吧,明日卯時再來請安。”

卯時?她睜大眼睛,不滿極了,“陛下,您明知道我起不來——”

“嗯?”

“卯時就卯時!”

她氣呼呼的,這次連禮都不行,直接轉身就走。

男人無奈搖頭,擡手示意身旁的太監停下,慣例開始詢問:“他這些時日都做了什麽。”

太監總管立即俯首稟報:“小殿下近日都待在鎮魂殿練字,不曾去過其他地方,其間……”

從幾點掌燈叫食,到幾點熄燈叫水,事無巨細。

直到門外跑進一名小太監,跪下稟報:“啟稟陛下,小殿下已回棲梧院就寢。”

男人擺了擺手,沈吟片刻,轉身走進內室。

不一會兒,便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,以及混合在其中的……男人粗重的喘息聲。

風神若聽得真切,那股危險又布滿神秘的氣息,直勾得她心生向往,想看清內室裏的男人到底在做什麽。

夢還在繼續,甚至畫面開始變化,內室裏的場景也漸漸清晰。

她心跳加速,畫面終於出現藏在內室裏的乳白色浴池,背對著的男人身形魁梧,肩膀隨著他的舉動而微動。

他這是在……

“誒?”

眼前的畫面忽然消失,她急得不得了,想都不想——

“贏殤!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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